今年的贺岁档电影特别有意思,比如说《二代妖精》《妖铃铃》,还有春节档的《捉妖记2》,都和妖精有关;去年的贺岁档《西游降魔篇》《大闹天竺》都和神仙有关。两相对比,相映成趣,也可能暗示了某种风向:到了妖怪大显神通的时候了。
一提起妖怪,我们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“大师兄!师傅被妖怪抓走啦!”这句经典台词。能抓走唐僧的妖怪太多了,他们的共性在于都在野外,都比较凶残,可以说是磨牙吮血,杀人如麻。再有些高冷的妖怪,并不屑于和人类纠缠,在野外自生自灭,枯荣由心,看不上人间的蝇营狗苟。
还有一类妖怪是人类的好朋友,但基本上只会因为一些爱恨情仇才会留在人世间
与“主流妖怪”不同,中国的传统民俗文化里面,还有一群妖怪,是以和善的面目出现在人类身边的。他们关注着人类的日常起居,甚至注视着子孙后代,赐予庇护和指引。
这种民俗在东北有较为深厚的根基,现在一般称之为“保家仙儿”。保家仙儿是家族的守护妖,据说通常都是祖辈结下善缘,才能把他请来家族中。平常只要家里不断了贡果和香火,他们就不干涉人们的日常生活。而当家里的人遇到作祟或者需要走过阴气较重的地方,他们会在你的身边守护你,不被邪灵侵扰。
《聊斋志异》中有过关于“宅妖”的记录,记录了这样一则:长山有个姓李的人,在自家看到柔软的长板凳和能融入墙壁的棍子,蒲松龄认为,这是宅妖作祟。实际上也能看做是保家仙儿和家族成员的玩笑。毕竟家仙还没能位列仙班,比起有编制的仙人来说,他们要更调皮一点。
在老式的房屋内,不仅仅栖息着“保家仙儿”,“脊兽”同样保佑家宅平安。脊兽,是一类妖怪的统称,主要指代的雕刻在屋脊之上的瑞兽形象,下面又分了六个小类:吻兽、望兽、垂兽、戗兽、套兽、仙人走兽。
因为中国传统建筑多为砖木结构,必须得非常注重防火和避雷。所以人们就会在屋脊上雕刻瑞兽形象,希望房子能够屹立不倒。同时他们也有一定的建筑功能作用:屋脊的坡度,会使脊瓦下滑,交梁上需要铁钉固定;为了保护屋脊的铁钉、露出的横梁部分,免受雨雪侵蚀,就用脊兽来当做建筑的保护套,并起到装饰作用。
一个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故宫的屋脊,上面会有一排列队整齐的小瑞兽,靠近最外面的地方是一个仙人骑着凤凰。把一群瑞兽和仙人在屋脊上排排坐,不仅是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,同时也有剪除邪恶、风调雨顺的含义。
在身边的、最常见的妖怪形象,还是得数门前的石狮子。狮子不是中国本土的物种,史料上第一次出现“狮子”的记载是在汉朝,西域大月氏国将其作为贡品献给皇帝,这时狮子在中国文化中只是个稀罕东西,没什么衍生意义。
后来真正给狮子赋予文化意义的是佛教,狮子经常作为菩萨的坐骑出现,让狮子向“传说中的瑞兽”靠拢。罕见,而且还有好彩头,狮子终于获得了“中国瑞兽”的入场券,开始在各种达官贵人、公务机关的门口出现。由于时间流传过于久远,狮子没有准确的文化寓意,但只要看见门口这对狮子,就知道这门背后八成有个中国人。
在两广和东南亚一带,舞狮表演非常盛行。这个同样可以追溯到汉代的宫廷娱乐活动,真的狮子可能送来以后很快就死了,再想看狮子,只能依靠伶人模仿狮子的动作或者神态,来满足皇上娱乐的需求。到现在,舞狮成了两广地区新年、开业时候的重要助兴工具,人们认为舞狮可以驱邪送鬼。
一些重要的舞狮场合,是不会在一开始就给狮子画上眼珠的。只有在舞狮开始前,才会由主人“点睛”。这个仪式很明显是化用了“画龙点睛”的故事,认为最后给狮子点睛的人会赋予狮子灵性。当然啦,灵性自然还得狮头下面的演员来赋予,但整个点睛过程的仪式感非常足:主人需要选择一个良辰吉日,准备香案,摆上三牲和水果,请来高僧或者当地有名望的人见证,最后才能给狮子点睛,舞狮庆祝。
在故事话本里面,人仿佛是行走的血袋粮仓,妖怪想要吃人抓一个便走。而真实的民俗风情里面,人和妖怪之间的矛盾没有那么尖锐。人争一口气,妖争一炷香。人类和妖怪结缘获得庇护,相应的,人类不能间断对妖怪的供奉。位列仙班的神仙太少,人间的疾苦太多,如果能获得妖怪的庇护也不失为一件幸事。妖怪的寿命远比人类长久,哪怕人类肉身去世,他也会替代人类守望这人间烟火。
将要上映的电影《捉妖记2》,用影像的方式描绘了这种关系的一角。而《捉妖记》的同名官方手游则为我们描绘了一副“万物皆有灵”的画卷。游戏中化用了大量各国民俗和传统文化中的典故,并以“有很多妖怪,前世犯下了滔天大罪,今生被封锁在某个物体中,不能以真面目示人”为理念,设计了很多“宅妖”,比如梁边妖,参考的是传统剑狮形象,起到辟邪作用。
现实中房梁上的辟邪剑狮
游戏中的“梁边妖”
而游戏中的“窥泉蛤蟆”也大有来头。这个实际上是日本庭院经常出现的一个装置,但追根溯源起来,这个蛤蟆算是八仙中铁拐李的跟班。元代画家颜辉由于时运不济,在当时,他的才华和无数汉人一样被埋没。但当他的画作传到日本以后,广受好评,这其中的代表作就是《蛤蟆仙人图》。
这个画,原本画的是铁拐李,但日本人看到画上有个蛤蟆,和一个很丑的人,于是就叫这个人“蛤蟆仙人”。现在我们看到这个“窥泉蛤蟆”也可以看做是受到元代画作的影响,在园艺和建筑方面产生的结果。
游戏中的“窥泉蛤蟆”
这种小小的文化梗,在游戏中比比皆是。不仅如此,这些小妖物还能和玩家互动,触发奇遇任务。玩家可以每天在游戏中固定接取任务,完成任务就能获得宅妖大礼包。
游戏中的门环妖,在《捉妖记》电影中也出现过
比如在《捉妖记》电影中出现过的门环妖,玩家必须输入正确的密码或者打败它,才能顺利通过。有些妖怪属于没处输密码,打也打不服的,只能用特殊道具进行“收买”。比如游戏中的牌楼妖,玩家必须缴纳一定数目的薄荷才能通过。
作为一个知名IP,《捉妖记》系列描绘了天师和妖怪相间杂居的世界,热闹非凡。妖怪自然未必要依靠人类才能存活,阳光雨露也能活得滋润。但他们不管什么妖,心里都还是想修炼一个人身,过一段普通人才有的日子。长生再美,美不过人间烟火,万物皆有灵的世界,“妖”你前来。